直到看到妈妈在屋里生炉子，涌出一堆浓烟，王欢羽终于知道怎样去形容患上干眼症的感受了：眼睛像烟熏着，睁着就很难受，必须闭着才舒服，眼睛睁开的时间长了——比如超过5、6秒，感觉就要掉眼泪似的。
干眼症，一个听起来很简单的疾病名词，然而成因复杂。在热门电视剧《狂飙》里，大佬高启强把干眼症摆上了台，以这种“目前没有药能治好”的“绝症”为借口，见到了一直躲避自己的太太。在王欢羽看来，这一幕编剧编得太轻巧了，干眼症患者的苦，外人难以体会，或者可以用四个字来表达：欲哭无泪。
对于一位只有22岁的年轻人而言，还有招吗？
◎干眼症示意图。/站酷海洛PLUS
01烟熏的感觉
年王欢羽还在大学里念书，她本身有近视，左眼度，右眼度。但五六百度的近视，在如今年轻人群体里已非常常见，王欢羽的班上，50多个同学中至少有10个是这种近视度数。
以前一天下来，王欢羽玩手机的时间都比较长，看微博，刷短视频……她还有个习惯，就是熬夜，很晚才睡觉。
◎图：rf
难受是忽如其来的，王欢羽第一次感到双眼强烈不舒服，是在年夏天：“没办法看一个东西很长时间，看书、写作业没办法时间很长。”
一旦看着近距离的东西时间稍长一点，她的眼睛就会“被烟熏得”难受，非常疲累。
“我感觉这个病一点征兆都没有，也有可能前期症状较轻，我没有留意到。”后来她提醒说，如果出现干眼症相关症状，医院治疗，在早期的话还是有可能逆转。
每天刚睡醒的头十几分钟，王欢羽还觉得没什么大问题，但超过半小时后，那种刺眼感便汹涌袭来，已经到了没办法正常学习、写作业的地步。
◎图：锐景视觉
她意识到了情况不妙，医院看医生。医生用裂隙灯检查了她的眼底，说没什么大问题，开了抗生素和修复眼角膜细胞的药。医生嘱咐王欢羽要好好休息，少看点手机，平时可以用热毛巾敷一下双眼。
这次求诊没有收到效果，王欢羽接着又去了医院就医。经过一番检查之后，医生说，你的眼睛挺正常，没有问题。
医生给王欢羽开了药说，你回去后，平时拿毛巾冷敷一下双眼。
夹在热敷与冷敷之间，王欢羽选择用毛巾热敷或者用热水蒸汽熏一下眼睛。刚开始那10分钟眼睛会比较舒服，但过后，又没效果了。
◎图：站酷海洛PLUS
王欢羽又专门去挂了专家号，向老中医求助。医生说，你这是肝郁不通目，吃了这两服药，就差不多能好了。
吃了半个月药，王欢羽的眼睛依然没好转。她觉得，无论是眼睛还是身体，都太累了。
02“正式官宣”
后来王欢羽查了很多医学资料，想搞清楚自己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。她渐渐意识到，自己很可能是患上了干眼症。
医学论文上介绍说，干眼症是任何原因造成的泪液异常或动力学异常，以致泪膜稳态失衡，临床症状包括视物模糊、干涩感、畏光等，病情严重者可出现角结膜病变、丝状物黏附、角膜溃疡等，甚至导致失明。
数据显示，干眼症患病例数在我国逐年增加，患病率为10%~15%。
王欢羽终于搞清楚一件事，干眼症不是眼睛器质性的重大改变，光靠裂隙灯等设备检查眼底，有可能未能发现病情，必须通过泪液眼表等检测才能确诊。
让人觉得颇为沮丧的是，医学文献上清楚写明：当前干眼症的发病机制尚未完全明确，目前临床治疗干眼症的主流方式为人工泪液、药物治疗等，但上述治疗方法对部分患者无效。
去年王欢羽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，年底时眼睛出现轻微炎症，她于是提起心肝，医院做了全面的检查，项目包括泪膜破裂时间、泪河高度等。
◎王欢羽的检查报告。/受访者供图
经过两年多抗衡后，对于检查结果她丝毫不感意外——干眼症，实锤了。
03锁死手机
干眼症成了无法解决的问题，医生对王欢羽的建议，也只能是远离电脑、手机屏幕，不要过多地用眼。王欢羽的病情还没到要做手术的指征，而且对自己这双脆弱的眼睛，她也不敢轻举妄动。
一开始，王欢羽的工作需要长期对着电脑，干眼症一旦发作就让她特别难受。看着电脑屏幕一会儿，她不止眼睛痛得厉害，而且太阳穴的位置也很疼。后来她向单位领导提出申请，调换到一个不用长时间对着电脑的岗位，现在每天连同看手机，她对着屏幕的时间是四五个小时。
◎图：全景视觉
四年来王欢羽已经摸清了自己眼睛的脾气：如果觉得自己这一两天对着屏幕的时间多了，那赶紧去滴眼药水补充一下人工泪液。如果一段时间看手机每天超过8个小时的话，那么眼睛就会像怪物一样反噬自己：接下来将有两个星期左右的时间，都会觉得难受。
实在没办法要长时间对着电脑工作的话，每隔20分钟，王欢羽就要将眼睛投向远处，或者离开座位走动一下，让眼睛放松一下。王欢羽不敢轻易得罪自己的双眼：“只要你惹到它，它就会立马报复你。”她有时会觉得，看着电脑屏幕，就像受刑一样。
在认识到自己的眼睛很难伺候之后，王欢羽开始执行一系列“护眼行动”。她把手机上那些短视频App、社交App全部卸载了，每天回到家里只是偶尔用手机看一下新闻。她专门设置了手机的锁定功能，记录每天使用手机的时间，到了一定时间，手机就会自动锁上不能看到。
至少，这能让自己双眼的难受感少点出现。
至于何时能根除这个疾病，她其实也不知道：“像我现在四年了，可能这辈子都逃不了。”但近两年来，她不断看到一些治疗干眼症的新药获得审批，这也许会为诸多患者带来福音。“不要失去信心。”王欢羽说。
（注：王欢羽为化名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