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(前左孩子)年出生于临汾,原籍山西临猗闫家庄乡。父亲解放后考入商干校后留校当了老师,母亲是学员,后来他们走到了一起。他俩工作都需要经常出差,就把我和哥哥托付给了我的姥姥看管,每月寄30元钱。我们在运城住的房子是木质明清建筑,冬天冷的我必须蒙头睡觉,夏天早晨起来全身都是汗圈圈。我幼年就赶上了三年自然灾害,谷糠、豆腐渣都是宝贝。图为我家的全家福。
由于长我10来岁的舅舅患胃病在60年代做了两次手术,我们家的生活窘迫了起来。为了省点钱我早早地提着篮子到盐化局捡起了煤渣。院里的邻居看不过,说我姥姥“人家的爸妈大小都是个干部,你把人家娃弄得和街上补锅孩子的脸一样黑。”我当时觉得能为姥姥分忧并不觉得苦。我的舅舅酷爱读书,并且有一箱子书,订了多年的《火花》和《少年文艺》杂志,这对我智力开发影响很大,我2年级时就在运城万人大会上表演背毛主席语录。
受当时读书无用论的影响,我上到初中二年级就辍学进了山西永济铁路工厂,并被送到长沙铁道学院机械工厂培训一年半。当时师傅问我多大了,我怕说小了人家看不起,就说:“小时吃不饱饭没长起来,不满18岁。”师傅用长沙话笑着说,我一脚踢死你,你还是细伢子。省会城市让我这个小县城人大开了眼界,学院图书馆丰富的藏书给我打开一扇扇知识的窗户。自幼我们姊妹三人都喜欢绘画,姐姐此时已进入大学学美术,我开始在她指导下学画。
从长沙培训回来,我在永济工厂当了3年维修钳工后,应征入伍在河北获鹿服役。先在修理连当了一年钳工,期间还被选拔打了一个月的54式手枪,因我的心理素质不够好最后被淘汰;后来在电影组放了3年电影直至复员。在电影组期间,我有了大块时间画画和读书。为了提高自己的绘画技艺,我在部队和地方广寻老师,并画了大量的写生。当我有了一定的基本功后,就踌躇满志地想退役考地方美术院校。
年,复员回厂后工会领导让我主要从事了摄影工作,但对绘画情有独钟的我仅仅是应付式的摄影,画电影广告却浑身是劲。期间曾两次考美术院校,而没上过高中的我考文化课简直是开玩笑。两次沉重的打击几乎让我一蹶不振。此时,视野开阔的姐姐让我不妨试一试摄影,并告诫我一定要注意艺术修养的培养,否则就可能是一个匠人。很长时间内,大家对大部分摄影人的文化素质都没法恭维,对此保持清醒头脑的我开始钻研摄影艺术理论。
年春节我们姊妹3人和父母再拍全家福时,图片中多了嫂子和两个侄女。现在父母及哥哥均已离世,让家中活着的人黯然神伤。此时,我断然放弃了多年追求的绘画梦想,一门心思把精力用到摄影上:首先利用我能开下铁路免票的便利,经常到北京看展览买新书,掌握摄影发展的趋势;另一方面就是踏踏实实深入生活,接受生活的馈赠。到年,我已在北京举办的摄影比赛中获一、二等奖各一次。初战告捷,我以为摄影就这么简单。
如同跳高一样,当跳到一定高度之后,再往上提高一点也很难。此后几年一直在徘徊。直到年我才好不容易夺得国展铜牌,创造了运城地区的记录,这项记录直到年才被年轻的女选手打破并超越。之后作品先后入选上海、日本等国际影展,在亚太地区等影赛中获奖。年,我(后排左4)作为山西省摄影界唯一代表出席了全国文联在人民大会堂举办的“青创会”,此时,我在丰台京丰宾馆才第一次乘电梯。图为山西省代表。
我参加工作有了一点经济能力后,首先想得是回报拉扯我成人的姥姥。每个月坚持从永济赶回运城一次,给她15元钱并买一些吃的东西。当时姥姥的日子相当好过,我母亲几乎把全部工资都给了她,当时这些钱可以养活一家人。姥姥年轻时的日子还可以,她人到中年时姥爷过早去世使家里的生活一落千丈。她当初带着我们拣煤渣的情景让我刻骨铭心,即使这样的日子,我学习花钱她毫不心疼,曾一次为我买了三本小人书,为我的成长费尽心机。
年,正当我为找对象发愁时,好心的师傅为我牵线介绍了一位文化比我高、家境优裕的对象。我觉得两家条件差别比较大,就没敢报什么希望。哪知道很有文化修养的她根本不按世俗出牌,就看上了一文不名的我,让当时许多人大跌眼镜。结婚后,她甘心过清贫的生活,几乎包揽了全部家务,让我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热爱的事业上去。一个好妻子几乎决定着一个丈夫的命运,我怎么敢有丝毫的懈怠愧对她的厚爱。图为我俩带我父母游瘦西湖。
年,作为对我多年努力的回报,作为铁路文联两位代表之一,我出席了全国文联“向祖国汇报——百名优秀青年文艺家座谈会”,当我和那些闻名遐迩的文艺家在一起时,为自己的文凭和能力感到非常的自卑。摄影界盛传“一蒙二碰外加好机器”的笑话让我知耻而后勇。年,我又把精力放到绘画上5年,期间油画获山西省“社会文化美展”一等奖。我工作的一项内容是给宾客拍旅游纪念照,年捎带着和妻子同游了华山。
退休后本来准备画点画了此残生,但影友又鼓励我做了自媒体。多年来,我恨不得周围人都摄影,这样我才可能水涨船高。现在我们厂盛产摄影师,目前就有6名全国摄协会员,他们都是我的良师益友。多年来过度的用眼使我患了严重的干眼症,但我无悔,我这一生得到了多少亲人、老师和朋友的鼎力相助,我没有理由停下来让他们失望。现在我的重要工作是看外孙女,但我推童车时也不忘用手机拍两张。